掙扎與消磨
2016 年誤信建言,開始營運LAB,說起來想唱一句:
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......
說誤信不是開玩笑的,只是並非字面上那樣的全盤誤信。我早知自己這樣的個性會為工作室帶來什麼命運,況且,「手工放相」,多麽的小眾,就算放在數位相機出現之前,這都是小眾的。誤信的不是前述,而是我也以為人會有信任他人的需求,畢竟,底片是一種放大之前都無法具體看到的東西,拍攝與放相之間的溝通永遠不嫌多,這樣的黏著會帶來默契,會帶來影像被讀懂的機會。
但幾年過去了,這樣的默契真的也只是以為。在迎向市場與面對自我之間,掙扎著尋找平衡,是以日漸消磨。
沖片十幾年了,這十幾年來我就是DIY,時值今日我依舊這樣定義自己,是個DIY的傢伙。即便LAB有開課、有接案、有收錢,我甚至讓徒弟做了我的助理,片子都由他沖,藥水管理、流程管理討論出秩序之後,也都交由他維持。為了自己沖片,我做到這個程度。
我當然懂自己沖片的開心,而且帳面上看起來是有省錢的。但我更懂的是,這樣的開心總有一天會被消磨殆盡,而我只是少數存活的那一個,但你不能以此堵我的嘴。為了自己放相,明暸影像所蘊含的本質,我付出的時間、心力、金錢並不是簡單的DIY就能描述的。
拍的少,自己沖片是很耗損藥劑、前置作業時間的,不划算;拍的多,卻沒有相應的付出應有的硬體配置,是很沒有效率,讓沖片有著如同進行開放世界遊戲任務的「作業感」。然而,從拍少到拍多是沒有緩升的,因為當你讀到正確的理論和操作,豁然開朗,少到多就是上禮拜還在一週一卷,這禮拜已經二天一捲了。
為了加快速度,那時候買了四支二捲裝的沖片罐,不用等待沖片罐乾燥,可以連續作業,也可以同時操作不同顯影條件。為了更加快速度,隨著對曝光的理解提升,那時候買了二支五捲裝的沖片罐。不急著看到影像,那時候的我和現在的我一樣,愛的是拍,一直拍攝,一直觀看,等到要沖的時候,批次進行,這是沒有作業感的,因為你知道反省的時間到了。
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待影像工作,但對我而言,收費不是為了回收這些經歷的付出,是為了維持正常營運的最低能量,這點客人這點錢,甚至還不夠讓我做自己的攝影集。
我只是開著工作室,讓像我一樣即將走過這些歷程的人,走得輕鬆一些,至少,快快的搞定這些trivial的技術操作,直面攝影的深邃。不過,走著走著,就像今天一位客人說的一樣,「不知道多久以後會被消磨」。
我經常這樣問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