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方能作假 此處最傳真
好友 Marco 說，標題是他四十多歲人那年代照相館最常貼的對聯。
很有趣，近代未曾接觸過暗房或底片的攝影者通常會將暗房類比為數位編修，動不動就把後製掛在嘴上，但這樣的比擬其實太看得起暗房的技術操作面，也太小看了暗房的精神探索面。
暗房絕對不如 photoshop 神通廣大，在暗房裡頭能夠最經常也容易調整的重要元素只有二個：亮度、反差。然而這二個元素所能探尋的就是攝影者觀察到的「真實」，我必須強調，亮度及反差的調整，其出發點絕對不是要作假，甚至也不是做出攝影者想像中的真實，而是真真正正的傳達出攝影者「眼睛」觀察到的真實。
舉個例子。
最近在為台北樂府做一本集子，有關於拍攝他們的底片已經擺了兩三年，這次重新觀察印樣，腦袋的記憶和當初現場觀察的交雜，讓我對於每一格影像中會去注意什麼地方，又或者現實中觀察到什麼進而按下快門。
我挑出一格影像，如果使用最低的反差掃描底片，可以得到類似肉眼觀察底片上含有的所有細節，但用膝蓋看都知道，這樣的低反差低亮度的影像並非讓我想按下快門的原因。
這次重新掃描底片，調整曲線上的最黑點、最白點，也拉動了一點中間調，得到一張掃描高反差原稿經常會得到的影像。坦白說，這也很接近我拍攝當時的情況，因為盯著旗子看，天空顯得更加耀目，侵蝕了旗子，底下的人物們也因為強光，更因為在我視線的餘光，而顯得畫面看起來就是抓到了旗子拋起的瞬間，但要是僅僅如此，並不能讓我有按動快門的理由。
反過來說，經過調整整體反差及亮度，即便眼睛看到的就是上面那張圖，但是在我腦袋所接收並記憶下來的視覺重點裡，這樣的影像不足以表達我看到的「真」。重新觀察印樣、原稿及腦袋裡的記憶，這裏的「真」就是暗房製作的目標：
最終的影像是眼睛看到的真，更是腦袋所記憶下來的真。「何方能造假，此處最傳真」，暗房裡最博大精深的絕非技術操作，而是精神探索面，是讓暗房人了解攝影者，是讓攝影者努力了解自己。
很有趣，近代未曾接觸過暗房或底片的攝影者通常會將暗房類比為數位編修，動不動就把後製掛在嘴上，但這樣的比擬其實太看得起暗房的技術操作面，也太小看了暗房的精神探索面。
暗房絕對不如 photoshop 神通廣大，在暗房裡頭能夠最經常也容易調整的重要元素只有二個：亮度、反差。然而這二個元素所能探尋的就是攝影者觀察到的「真實」，我必須強調，亮度及反差的調整，其出發點絕對不是要作假，甚至也不是做出攝影者想像中的真實，而是真真正正的傳達出攝影者「眼睛」觀察到的真實。
舉個例子。
最近在為台北樂府做一本集子，有關於拍攝他們的底片已經擺了兩三年，這次重新觀察印樣，腦袋的記憶和當初現場觀察的交雜，讓我對於每一格影像中會去注意什麼地方，又或者現實中觀察到什麼進而按下快門。
我挑出一格影像，如果使用最低的反差掃描底片，可以得到類似肉眼觀察底片上含有的所有細節，但用膝蓋看都知道，這樣的低反差低亮度的影像並非讓我想按下快門的原因。
這次重新掃描底片，調整曲線上的最黑點、最白點，也拉動了一點中間調，得到一張掃描高反差原稿經常會得到的影像。坦白說，這也很接近我拍攝當時的情況，因為盯著旗子看，天空顯得更加耀目，侵蝕了旗子，底下的人物們也因為強光，更因為在我視線的餘光，而顯得畫面看起來就是抓到了旗子拋起的瞬間，但要是僅僅如此，並不能讓我有按動快門的理由。
反過來說，經過調整整體反差及亮度，即便眼睛看到的就是上面那張圖，但是在我腦袋所接收並記憶下來的視覺重點裡，這樣的影像不足以表達我看到的「真」。重新觀察印樣、原稿及腦袋裡的記憶，這裏的「真」就是暗房製作的目標：
- 旗子吸引我按快門，是視覺重點，尤其是深色條紋帶出來的拋接流動感。
- 人物的分佈位置吸引我按快門，是視覺重點，尤其是前景的二位的合圍之勢。
- 樹林及牌樓不是視覺重點，我拍照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那些地方。
但暗房裡頭有的就是創意及時間可以用，用上大把的精神下去分析，我也得到了一些「假」：
- 天空的狀況和旗子的互動，有點像是風雨欲來，又或者旗子的拋起帶動了風捲殘雲。
- 牌樓的淺，襯托了前景深色衣男。
- 樹林的深，襯托了前景淺色衣女。
- 地面磁磚的淺襯托了捲起的旗，紋路則比天空更為有流動感。
挑選了合適的相紙，並且製作mask，我開始調整局部反差及亮度。
藉由mask，個別的調整旗子、天空、地面及人物的亮度及反差，第一張work print 確實的完成了「真」及「假」所決定的目標，得到了強烈的天空，顯著的旗面，人物的佈局跳了出來，一切看似完美，但對我來說，這並不「真」，過頭了，而且「假」到旗子開始失去了份量。
所以我再次重新拿出張相紙，調整各號反差濾鏡的曝光時間，再次的操作暗房的二把刀：亮度及反差⋯⋯
最終的影像是眼睛看到的真，更是腦袋所記憶下來的真。「何方能造假，此處最傳真」，暗房裡最博大精深的絕非技術操作，而是精神探索面，是讓暗房人了解攝影者，是讓攝影者努力了解自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