疼｜猶復計東西

        孩子體格瘦小， 為了一解這一點心中的煩惱，在遺傳代謝科掛了號。出發前就已經知道得抽血檢查，心裡忐忑。將滿三歲時，到診所都會哭鬧抗拒，三歲多的現在，感冒看醫生已不再人仰馬翻，聽診、壓舌、按壓腹部，甚至塞肛劑也沒事人的樣子。

        不過此次到陌生大醫院，老爸我著實緊張，當然啦，不能表現出來，免得情緒感染了孩子。

        進診間前，孩子剛從午睡醒來，那幾秒內心裡已經做好萬全準備，要迎接接下來的哭鬧風暴，卻沒想到就這麼坐在我大腿上，任陌生醫師聽診，或坐或站的被量測手腳比例，按壓腹部，拉下褲子觸診陰囊。

        醫師發現不怎麼需要撫慰，檢查順利；護理師則訝異這樣小小孩出門不用包尿布。這太太事後轉述的，我當下是滿腦子在留意孩子情緒。

        關卡還沒結束，還得照Ｘ光...... 還得抽血。Ｘ光滿順利的，不用照胸腔，就是左手伸到檯面上拍一張而已，孩子覺得好玩，自然配合得很。

        終於來到了抽血，不說孩子了，我想到針頭進到手臂裡頭就一陣發毛。

        進到抽血室，護理師桌面一放就七八管，我差點腿軟，這將是一場硬仗。

        坐在我左腿，以右腿夾著孩子雙腿，左手夾在我左腋。綁橡皮管、酒精消毒、找血管，針頭插進手臂的瞬間。

        「好痛喔......」孩子皺眉，身體卻沒有因為害怕或抗拒而用力。這一刻倒是我自己想掉淚。第一管，順利。第二管，針頭動了一下，「還沒好嗎？」孩子眼眶泛淚，卻還是沒有扭動身體。第三管，有點難抽了，針頭開始在血管裡頭深入，這時候我都產生了幻覺，以為針頭大了五倍，「我想離開了......」，孩子流淚了，沒有大哭大鬧。

        「有比跌倒痛嗎？沒有齁？所以小小痛而已，很快就好了！」我說著不著邊際的胡話：「那你很痛的話，左手用力抓把拔好不好？」我這才感受到他左手用力抓緊，極度的忍耐。

        也記不清幾管了，只記得護理師說這一管不知道夠不夠用，他們做看看，如果不夠就再抽一些。

        沒心情管這些了，抱著孩子我趕緊走出抽血室，在他嚎啕大哭的時候，講著醫院門口都用電腦量體溫，最近因為有可怕的病毒，所以出口和入口都有了限制.....

        雖然才三歲多，卻能看見那股對世界的認識在小小腦袋裡蔓延。

        倒是我，沒什麼長進，還是一個不怎麼樣的父親。